《论语》导读（十二）——雍也篇第六（下）

难乎免于今之世

6·15子曰：“不有祝（tuó）鮀之佞，而有宋朝之美，难乎免于今之世矣。”

【注释】

(1)祝鮀：字子鱼，卫国大夫，有口才，以能言善辩受到卫灵公重用。

(2)而：这里是“与”的意思。

(3)宋朝：宋国的公子朝，以美貌闻名，受卫灵公的宠幸，和卫灵公的夫人南子有私，卫灵公纵容公子朝和南子在洮地相会，卫太子经过宋国时被宋人唱歌嘲讽，这也是“娄猪艾(jiā)豭”的来源，《左传》中曾记载他因美丽而惹起乱的事情。

【译文】

孔子说：“（卫灵公）不爱祝鮀的才能，而爱宋朝的美貌，卫国就难以避免走上今天（父子争夺君位）的世道了。”

何莫由斯道也

6·16子曰：“谁能出不由户，何莫由斯道也？”

【译文】

孔子说：“谁能不经由屋门走出去呢？（人们）为什么不经由这条正道走呢？”

【评析】

孔子这里所说的，其实仅是一个比喻。他所宣扬的“德治”、“礼制”，在当时有许多人不予重视，他内心感到很不理解。所以，他发出了这样的疑问。

（孔子仅是作一个比喻：他所宣扬的“德治”、“礼制”，在当时有许多人不予重视，他内心感到很不理解，因此发出了这样的疑问。）

文质彬彬，然后君子

6·17子曰：“质胜文则野，文胜质则史。文质彬彬，然后君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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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注释】

(1)质：朴实、自然，无修饰的。

(2)文：文采，经过修饰的。

(3)野：此处指粗鲁、鄙野，缺乏文彩。

(4)史：言词华丽，这里有虚伪、浮夸的意思。

(5)彬彬：指文与质的配合很恰当。

【译文】

孔子说：“质朴胜于文采就显得粗野，文采胜于质朴就显得浮华。只有文采和质朴和谐适度，才能成为君子。”

【评析】

这段话言简意赅，确切地说明了文与质的正确关系和君子的人格模式，高度概括了孔子的文质思想。文与质是对立的统一，互相依存，不可分离。质朴与文采是同样重要的。孔子的文质思想经过两千多年的实践，不断得到丰富和发展，极大地影响了们的思想和行为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

（文与质是对立的统一，互相依存，不可分离。质朴与文采是同样重要的。表达了文与质的正确关系和君子的人格模式，高度概括了孔子的文质思想。经过两千多年的实践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）

人之生也直

6·18子曰：“人之生也直，罔之生也幸而免。”

【注释】

(1)罔：诬罔不直的人。

【译文】

孔子说：“人生在世应该正直，而不正直的人也能生存，那是他侥幸地避免了灾祸。”

【评析】

“直”，是儒家的道德规范。直即直心肠，意思是耿直、坦率、正直、正派，同虚伪、奸诈是对立的。直人没有那么多坏心眼。直，符合仁的品德。与此相对，在社会生活中也有一些不正直的人，他们也能生存，甚至活得更好，这只是他们侥幸地避免了灾祸，并不说明他们的不正直有什么值得效法的。

（“直”，是儒家的道德规范。直即耿直、坦率、正直、正派，同虚伪、奸诈是对立的，符合“仁“的品德。在社会生活中也有一些不正直的人也能生存，甚至活得更好，这只是因为他们暂时侥幸地避免了灾祸，不值得效法。）

知之者不如好之者

6·19子曰：“知之者不如好之者，好之者不如乐之者。”

【译文】

孔子说：“（对于礼、乐、学问、技艺等）懂得它的人不如爱好它的人，爱好它的人，不如以实行它乐在其中的人。”

【评析】

孔子在这里没有具体指懂得什么，看来是泛指，包括学问、技艺等。有句话说：兴趣是最好的导师，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。

（孔子的观点：学为有得，兴趣是最好的导师。）

可以语上

6·20子曰：“中人以上，可以语上也；中人以下，不可以语上也。”

【译文】

孔子说：“具有中等以上资智的人，可以和他谈论高深的道理和学问，具有中等以下资质的人，不适合和他谈论高深的道理和学问。”

【评析】

孔子向来认为，人的智力从出生就有聪明和愚笨的差别，即上智、下愚与中人。既然人有这么多的差距，那么，孔子在教学过程中，就提出“因才施教”的原则，这是他教育思想的一个重要内容，即根据学生智力水平的高低来决定教学内容和教学方式，这对我国教育学的形成和发展作出积极贡献。

（孔子认为：人的智力从出生就有聪明和愚笨的差别，即上智、下愚与中人。孔子提出“因才施教”的原则，这对我国教育学的形成和发展作出积极贡献。）

仁者先难而后获

6·21樊迟问（zhì）知，子曰：“务民之义，敬鬼神而远之，可谓知矣。”问仁，曰：“仁者先难而后获，可谓仁矣。”

【注释】

(1)知：同“智”。

(2)务：从事、致力于。

(3)义：专用力于人道之所宜。

【译文】

樊迟问孔子怎样才算是智，孔子说：“专心致力于（提倡）民众应该遵从的礼义，尊敬鬼神但要远离它，可称为智了。”樊迟又问怎样才算仁，孔子说：“仁就是先做艰苦努力（承担责任），而后获得结果，可以称为仁了。”

【评析】

本章提出了“智、“仁”等重大问题。面对现实，以回答现实的社会问题、人生问题为中心，这是孔子思想的一个突出特点。他还提出了“敬鬼神而远之”的主张，否定了宗法传统的神权观念，他不迷信鬼神，自然也不主张以卜筮向鬼神问吉凶。所以，孔子是力求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否定鬼神作用的。

（孔子提出了“敬鬼神而远之”的主张，他不迷信鬼神，自然也不主张以卜筮向鬼神问吉凶。）

知者乐，仁者寿

6·22子曰：“（zhì）知者（yào）乐水，仁者（yào）乐山；（zhì）知者动，仁者静；（zhì）知者乐，仁者寿。”

【注释】

(1)知者乐水，仁者乐山：“知”，同“智”；“乐”，喜爱的意思。

【译文】

孔子说：“智慧的人喜爱水，仁德的人喜爱山；智慧的人活跃，仁德的人娴静。智慧的人快乐，仁德的人长寿。”

【评析】

孔子这里所说的“智者”和“仁者”不是一般人，而是那些有修养的“君子”。他希望人们都能做到“智”和“仁”，只要具备了这些品德，就能适应当时社会的要求。

鲁一变，至于道

6·23子曰：“齐一变，至于鲁；鲁一变，至于道。”

【译文】

孔子说：“齐国（的社会风气）一改变，就可以达到鲁国的文明水平，鲁国（的社会风气）一改变，就可以达到先王之道了。”

【评析】

本章里，孔子提出了“道”的范畴。此处所讲的“道”是治国安邦的最高原则。在春秋时期，齐国的封建经济发展较早，而且实行了一些改革，成为当时最富强的诸侯国家。与齐国相比，鲁国封建经济的发展比较缓慢，但意识形态和上层建筑保存得比较完备，所以孔子说，齐国改变就达到了鲁国的样子，而鲁国再一改变，就达到了先王之道。这反映了孔子对周礼的无限眷恋之情。

（孔子提出了“道”是治国安邦的最高原则。在春秋时期，齐国的封建经济发展较早，而且实行了一些改革，成为当时最富强的诸侯国家。与齐国相比，鲁国封建经济的发展比较缓慢，但意识形态和上层建筑保存得比较完备，所以孔子说，齐国改变就达到了鲁国的样子，而鲁国再一改变，就达到了先王之道。这反映了孔子对周礼的无限眷恋之情。）

觚不觚

6·24子曰：“（gū）觚不觚，觚哉！觚哉！”

【注释】

(1)觚：古代盛酒的器具，上圆下方，有棱，容量约有二升。后来觚被改变了，所以孔子认为觚不像觚。

【译文】

孔子说：“觚不像个觚了，这还是觚吗？还是觚吗？”

【评析】

孔子的思想中，周礼是根本不可更动的，从井田到刑罚；从音乐到酒具，周礼规定的一切都是尽善尽美的，甚至是神圣不可侵犯的。在这里，孔子概叹当今事物名不符实，主张“正名”。尤其是孔子所讲，现今社会“君不君，臣不臣，父不父，子不子”的这种状况，是不能让人容忍的。

（孔子的思想中，周礼是根本不可更动的，从井田到刑罚；从音乐到酒具，周礼规定的一切都是尽善尽美的，甚至是神圣不可侵犯的。如今“君不君，臣不臣，父不父，子不子”的状况，孔子认为是不能让人容忍的。）

君子可逝也，不可陷也

6·25宰我问曰：“仁者，虽告之曰：'井有仁焉’，其从之也？”子曰：“何为其然也？君子可逝也，不可陷也；可欺也，不可罔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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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注释】

(1)仁：这里指有仁德的人。

(2)逝：往。这里指到井边去看并设法救之。

(3)陷：陷入。

【译文】

宰我问（孔子）说：“对于有仁德的人，假若有人告诉他说：'一位仁人掉到井里啦！’他会跟着跳下去吗？”孔子回答说：“为什么要那样做呢？君子可以到井边去救人，却不可以陷入井里去；君子可以被欺骗，但不可以被愚弄。”

【评析】

宰我所问的这个问题的确是比较尖锐的。“井有仁焉，其从之也？”对此，孔子的回答似乎不那么令人信服。他认为下井救人是不必要的，只要到井边寻找救人之法也就可以了。这就为君子不诚心救人找到这样一个借口。这恐怕与他一贯倡导的“见义不为非君子”的观点是截然相反的了。

博学于文，约之以礼

6·26子曰：“君子博学于文，约之以礼，亦可以弗畔矣夫。”

【注释】

(1)约：一种释为约束；一种释为简要。

(2)畔：同“叛”。

(3)矣夫：语气词，表示较强烈的感叹。

【译文】

孔子说：“君子广泛地学习古代的文化典籍，以礼来约束自己，也就可以不离经叛道了。”

【评析】

本章清楚地说明了孔子的教育目的。他当然不主张离经叛道，那么怎么做呢？他认为应当广泛学习古代典籍，而且要用“礼”来约束自己。说到底，他是要培养懂得“礼”的君子。

子见南子

6·27子见南子，子路不说。夫子矢之曰：“予所否者，天厌之！天厌之！”

【注释】

(1)南子：卫国灵公的夫人，样貌妖媚，名声不好，当时实际上左右着卫国政权。不过她仰慕孔子的能力和品德，知道孔子来了便很恭敬地请孔子去与她会见。

(2)（yuè）说：同“悦”。

(3)矢：同“誓”，此处讲发誓。

(4)否：不合道理，指做了不正当的事。

【译文】

孔子去见了南子，子路不高兴。孔子发誓说：“如果我做了不合礼义的事，让上天谴责我吧！让上天谴责我吧！”

【评析】

本章对孔子去见南子做什么，没有讲明。据后代儒家讲，孔子见南子是“欲行霸道”。所以，孔子在这里发誓赌咒，说如果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的话，就让上天去谴责他。此外，孔子在这里又提到了“天”这个概念，恐怕不能简单地说，孔子的观念上还有宗教意识，这只是他为了说服子路而发的誓。

（卫君之夫人南子，素知尊敬孔子之道德，要与相见。盖古人仕于其国，有见小君之礼。南子据礼以求见，故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。圣人所为，无一而非礼之所在也。子路不知此义，只说南子是个名声不好的淫乱之人，不该见她，有辱名声。孔子发誓以自明，合于礼，同于道，才有天佑。）

中庸之为德也

6·28子曰：“中庸之为德也，其至矣乎！民鲜久矣。”

【注释】

(1)中庸：“中”，谓之无过无不及。“庸”，平常。

(2)至：极致。

【译文】

孔子说：“中庸作为一种道德准则，它是最高的标准了！人们缺少这种美德已经很久了。”

【评析】

中庸是孔子和儒家的重要思想，尤其作为一种道德观念，这是孔子和儒家尤为提倡的。《论语》中提及“中庸”一词，仅此一条。中庸属于道德行为的评价问题，也是一种德行，而且是最高的德行。宋儒说，不偏不倚谓之中，平常谓庸。中庸就是不偏不倚的平常的道理。中庸又被理解为中道，中道就是不偏于对立双方的任何一方，使双方保持均衡状态。中庸又称为“中行”，中行是说，人的气质、作风、德行都不偏于一个方面，对立的双方互相牵制，互相补充。中庸是一种折衷调和的思想。调和与均衡是事物发展过程中的一种状态，这种状态是相对的、暂时的。孔子揭示了事物发展过程的这一状态，并概括为“中庸”，这在古代认识史上是有贡献的。但在任何情况下都讲中庸，讲调和，就否定了对立面的斗争与转化，这是应当明确指出的。

（中庸是儒家的重要思想，也是最高的德行。不偏不倚谓之中，平常谓之庸，人所同得的道理谓之德。中庸不偏于对立双方的任何一方，使双方保持互相牵制、互相补充的均衡状态。中行指人的气质、作风、德行都不偏不倚。）

己欲立而立人，己欲达而达人

6·29子贡曰：“如有博（shì）施于民而能济众，何如？可谓仁乎？”子曰：“何事于仁？必也圣乎！尧舜其犹病诸。夫仁者，己欲立而立人，己欲达而达人。能近取(pì)譬，可谓仁之方也已。”

【注释】

(1)尧舜：传说中上古时代的两位帝王，孔子视为榜样。儒家认为是“圣人”。

(2)病诸：“病”，担忧。“诸”，“之于”的合音。

(3)夫：句首发语词。

(4)能近取譬：能够就自身打比方。即推己及人的意思。

【译文】

子贡说：“假若有一个人，能广泛施惠于民，并且能赈济大众，怎么样？可以算是仁人了吗？”孔子说：“岂止是仁人，简直是圣人了！就连尧、舜尚且难以做到呢。至于仁人，就是自己想安身立命，也要帮助他人一同安身立命；自己想兴旺发达，也要帮助他人一同兴旺发达。凡事都能推己及人，就可以说是找到实行仁的方法了。”

【评析】

“己欲立而立人，己欲达而达人”是实行“仁”的重要原则。“推己及人”就做到了“仁”。在后面的章节里，孔子还说“己所不欲，勿施于人”等。这些都说明了孔子关于“仁”的基本主张。对此，我们到后面还会提到。总之，这是孔子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，是社会基本伦理准则，在今天同样具有重要价值。

（“己欲立而立人，己欲达而达人；”“推己及人”；“己所不欲，勿施于人”等，是孔子推行“仁”的重要原则，在今天也是社会基本伦理准则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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